陋规<43>
郁少扬笑骂了句：“我哪儿有空请假！你给我批？”
宋华于是也贫了他两句，但仍不放心：“真不用？”
“不用。”郁少扬埋头吃饭，再清醒不过。心理医生解决不了他的根本问题，能解决的只有他自己。他要么能骤然上头摔门离开这鬼地方，要么就下定决心放弃挣扎和这里一起沉沦，除此之外，别无生路。
当晚十二点，他一本本过完狗啃一样的chart，鼓足勇气抱着笔记本电脑团在值班床上开始写国自然，奈何越写越气，越气越精神，再看时间已经三点三刻。
md！猪狗不如的日子！郁少扬气得扔了电脑直接将自己缩进了脏兮兮、硬邦邦的被子里。
一沾上枕头，疲倦感瞬间侵袭全身，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。郁少扬勉强睁着眼睛，木愣愣地盯着墙壁发呆。这熟悉的场景、熟悉的感觉，真是像极了以前在胸外卷生卷死的生活。就仿佛.......仿佛他真的从递交博士申报材料开始，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，每天都像催命一样，黑压压的，永无止境......
失眠到四点后，郁少扬忍无可忍掏出手机，翻出了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公众号，“精神卫生”这四个大字又像是刺痛了他的眼睛，郁少扬收回手，犹豫再三，终于还是点了进去，心里盘算着自己能溜出医院的周六。
预约界面转了转，猛然弹出——一次开放时限两周，两周所有专家初诊号，全满；两周所有普通门诊初诊号，全满；所有能找到的初诊号，一律全满。md这年头真是盛产精神病。
郁少扬一把手机扔回桌上。白做半天心理建设！毁灭吧。
如此混混沌沌到5:58，郁少扬照例为自己和可怜基地点了份早饭，再打着哈欠拎去肛肠办公室。果不其然，可怜妹子一如小赵，被摧残得面无血色——确认过眼神，讨人嫌的那批病人想必依旧没有出院。
“同学，昨晚辛苦了，”他一份份早餐掏出来，边摆桌上边问，“你喝豆浆还是牛奶？”
妹子也充分发挥了基地不合时宜的客气：“随便，老师，我都可以。”
于是郁少扬随手拿走了豆浆、葱油饼、茶叶蛋和烧麦，再顺便扫了眼值班本：“昨晚没啥哦？”很好，妹子虚伪地写了句“夜无殊”，他也利落地从白大褂胸口抽出了蓝黑笔，虚伪而爽快地签了字。是非常安泰祥和的一夜了！
可惜这家茶叶蛋没有上一家好吃，干巴巴的，毫无灵魂，说是煮鸡蛋都怕侮辱了鸡蛋。
以后不能点了。啃着烧麦的郁少扬嫌弃地想。
糟糕的一天，就从糟糕的早点开始。简殊说到做到，交完班第一件事就是查前组。小赵推着chart车显然十分紧张，徐倩也仿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般慌促，郁少扬这才想起自己忙忘了都没通知下头。难怪昨晚病史烂成这样，今早想必更烂，早知如此，还不如省了昨晚的折腾，多余费这时间。
果不其然，毫无准备的小赵根本没有将病史吸烟刻肺的习惯，求救的目光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瞟。
简殊站在第一张床前，一句话也没有说，就静静地看着他们，直看到整个病房鸦雀无声，连针尖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了，简殊笑意不达眼底地说：“那小徐说说吧，这床什么情况。”
徐倩哑然，好在她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学生了，场面上还能对付两句：“1床是肛瘘术后，上个月住进来的，这两天预备要出院了。”
室内死一样的寂静，简殊看向郁少扬：“你们就打算，这个月就这样了是吗？”
铁质的chart“哐当”一声敲落在推车上，简殊直接走出了病房，不重也不轻的一声：“自己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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